北方大厨吓得够呛:“哎呦我去,真搁这儿吃?”
其他各地大厨也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,见燕绥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,神情各异地展开了议论。
“嘛玩意儿,地起我就没见过他来。”这是津门来的大厨,说的是他从没见过皇帝到长安殿。
“可不是嘛。”这也是津门来的,还是个捧哏。
“快,几哈些整点菜,陛下哪等到起!”这是川地来的,正在担心皇帝等得不耐烦。
“而家嘅问题系,我哋该做什么菜?都唔知佢爱食乜嘢。”这个是粤地来的,在问皇帝喜欢吃什么。
燕绥宁往厨房跑的次数多了,各地方言都能听懂二三,她认真地考虑了一番,道:“他也没跟我说想吃什么,你们听我的,做鸡肉,做辣一点。”
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来长安殿吃晚饭,可是燕绥宁肯定不能让他吃得高兴了,要是以后总往这边跑怎么办?
反正皇帝也没提什么要求,燕绥宁就做他不喜欢吃的,但凡皇帝有点脑子,也该知道她不欢迎他了。
大厨们不疑有他,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。
燕绥宁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那只杯子,里面剩下半杯水。她耸耸肩膀不以为意,仰脖喝了一口。
等菜肴全都做好,杯子里的水也已经喝光了。
燕绥宁跟着奉菜的宫人回到长安殿中,看见桓景优哉游哉地走到桌前,垂眼打量桌上的各色菜肴。
“辣炙鸡,肥鸡白菜,五味蒸鸡,胡椒醋鲜虾……”
宫人报着菜名,燕绥宁稍微有点心虚,小心地观察着桓景的表情。
他并未表现出不悦的神色,慢条斯理地整理过袖口,在桌前入座:“别看了,坐。”
声音懒洋洋的,燕绥宁摸摸鼻子,跟着坐下了。
她把手中的空杯子放在一边,桓景瞥了眼,也没说话。
燕绥宁拿起了筷子夹菜吃,分明是习惯的举止,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,也便觉得处处都显得怪异,着实怪异。
“一般来说,”尤其是桓景突然开口说话,“夫妻用饭,做妻子的需要为丈夫布菜。”
燕绥宁刚夹起块鸡肉要往嘴里送,闻言立马加快动作把鸡肉塞进嘴里,嚼碎了咽下,想的是随便挑一个理由拒绝他。
自己吃都嫌累,还给丈夫布菜,她怕不是闲得慌。
桓景却是微微一笑:“何况你是皇后,若是不这样做,恐怕得打入冷宫。”
燕绥宁噎住,半晌,面有疑虑道:“这不至于吧……”你怕不是在唬我。
桓景确实在唬她,毕竟这么做很有意思,他面不改色道:“不如你挑战一下?”
燕绥宁哪敢挑战这个,冷宫又不是什么好地方。纠结半天,她到底是认命地拿起了筷子。
可她让厨房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,该给皇帝夹什么好?
“鸡肉。”桓景好心提醒。
燕绥宁不解,原来他要吃鸡肉的吗?
夹起一块辣炙鸡,不大不小的肉块上沾满了红油,一看就巨辣无比,仅仅是这么看着,就足以令人的舌头不自觉分泌口水。
桓景看得沉默片刻,道:“过一遍水。”
燕绥宁没这么做,反而歪过脑袋,戏谑地看他:“怕辣啊?”
“是。”桓景倒是坦诚。
“可是这个鸡肉就得辣才好吃,”燕绥宁开始了她的表演,“长安殿的东西基本都很辣,陛下或许不适合来这里,唉,实在是太可惜……”
桓景听笑了:“非得朕威胁你?”
燕绥宁的死穴被他卡得太准,只能住嘴,老老实实地倒上一杯凉水,把鸡肉往里浸两下,放进桓景的碗里。
做了大半个月的皇后,燕绥宁第一次晚饭没能吃得尽兴,等桓景放下筷子,她也快累得虚脱了,耷拉着肩膀,看宫人们进来撤去碗筷。
燕绥宁等着桓景起身走,辞别的话她都想好了,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复盘。
可等了又等,等到青梅入殿奉茶,桓景接过茶杯啜饮一口,说的却是:“今夜朕会歇在长安殿。”
燕绥宁一句“恭送陛下”都到喉咙了,硬是卡住,只憋出一个字来:“哈?”
桓景含笑看了她一眼。
现在哪怕他什么话都不说,哪怕他的眉眼带着笑意,燕绥宁也懂得弦外之音——她不让他歇长安殿,他就让她歇冷宫。
狠。
真的狠。
现在的问题在于,皇帝歇在哪个妃子哪里,意味着他会让这个妃子侍.寝。
该不会是现在燕绥宁性格好了,长得又实在好看,所以皇帝看上她了,要睡她吧?
燕绥宁着实懵了。她只有十八岁,没到生日,未满周岁,恋爱一场没谈过,这就要跟男人一起睡觉了?
皇帝确实长得不赖,可这也不意味着燕绥宁会心甘情愿地跟他睡觉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