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萨斯,圣骏堡。
往日平静的冬宫今天突然吵闹了起来,国家杜马(议会)正在针对一份特殊的提案进行辩论。
说是辩论,但其实议员们并没有明确的阵营分界,辩论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议题,他们之所以争斗的面红耳赤,主要是保守派,议会派,保皇党和新贵族四方的不停掣肘罢了。
负责主持会议的维特议长推开议会首席的大门,便被迎面而来的喧哗声吵得脑袋一闷,窄下手上的皮质黑手套,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。
“为了陛下。”
他如此低声诵念道,感到内心又恢复了几分宁静,抬起头,握住一旁的橡胶头木槌,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的案桌锤垫上。
“砰砰砰!”
“order——!”
议会制发源于维多利亚,在传遍整个泰拉大地的同时,自然也传播了一些特征,就比如这个代表肃静,安静的“order”,担任议长这一职位的人,就算不会维多利亚语,也从未去过维多利亚,也一定会这句台词。
当然,维特议长早年也曾遍访泰拉诸国,寻找改革的良机,他倒是去过维多利亚,也曾实地考察过维多利亚议会的运行结构和权力架构。并以此为框架,搭建了如今的乌萨斯国家杜马(议会)。
议会中的气氛为之一滞。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了这个身穿皮质西服,脸色疲惫的中年男人身上。维特议长,帝国的缝补匠,骄傲的挺直了自己的腰杆,嗓子里传出了重重的咳嗽声。
“咳咳!”
“下面,开始紧急会议。”他的声音就像是乌萨斯雪原上伐木的粗汉,又像是围坐壁炉边神父低声的颂词,浑厚而富有辨识度,“下面我们,讨论一下,维多利亚。”
他朗声道,语气波澜不惊,就像是他深沉的眼睛。他扫过那些紧紧握住手中的稿纸的议员,又看了一眼那些已经拉开领带,解开胸口的第一枚扣子,迫不及待要站起身,发表一段长篇大论的议员,闭上眼睛,长长的叹了口气,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般,脸色浮现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:
“有关维多利亚向我们递交的访问国书,请按照秩序,依次举手发言。”
圆形大厅之中再一次轰然炸开,就像是数百枚源石炸弹一同爆炸了一般,维特只感觉耳朵里全是一片茫然。
新贵族的先生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举起手来依次发言的忠告,连带着地方军阀的代表也倨傲的和他们争斗了起来,旁观的保守党员就像是大海中摇摇欲坠的小舟,只能走下自己的席位,凑到维特的主席台下,一边高举着自己的手稿,一边仰着头吐出一段又一段缺乏韵律,意义不明的论述,丝毫不在乎彼此的唾沫喷出,又落在了谁的脸上。
保皇党端坐上首,实权王公们根本不屑于国家杜马的职能,他们有什么事情,会直接通过皇室向费奥多尔陛下汇报,尽管这种汇报大多数时候都变质成为了以亲情为筹码的要挟。他们的目光漠然种带着几分戏谑,仿佛在看一群可笑的卷毛狒狒自以为是的玩弄手中的权杖。时不时会有人将目光投向维特,希望在他脸上看到窘迫的表情,但很快就只能失望的回过了头。
因为维特根本没有任何的表情。他就像是一个毫无主见的木偶,不发表任何意见,也不参与任何讨论,无论人们是拽住他的衣角还是撕扯他的领带,是对他挥舞拳头还是冲他吐出唾沫,他都双眸微闭,像是事不关己一般保持沉默。
久而久之,人们便对他失去了兴趣,自顾自的争吵了起来,场面又一次回归了维特到来之前那副喧闹的状况。他不过是一个皇帝陛下的传话筒而已。
是啊,我不过是一个传话筒而已,只是代表的人,是皇帝陛下而已。
看着差不多的时间,维特脸上的疲惫又累加了几分,他抬起手,再次敲响木槌,朗声宣布道:
“休会。辩论时间结束了,先生们,真是精彩的观点,接下来请将你们掉在地上的材料整理一番,提交到我的办公桌上或是带走再修饰一番,不要让会场充满碎纸屑,这会让你们有失体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