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其他人,哪怕有心出头,可也知道自个的斤两。让他们种种地干干活还好,要让他们挑头跟匪徒流民对抗,他们便是有胆怕也没那本事。
现在,村里就有个现成的,一个人就挑杀十来个土匪的汉子。如此本事,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。
韩毅抹了一把脸上溅上的血水,拱了拱手肃然道:“带头不带头的话,我当不得。不过要是真有贼人再来村子寻摸,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。”
这话说的有几分余地,不过眼下,不管是为着村里,还是为着他家,这趟侯家寨,韩毅还真是不得不去。
在他决定要趁着天未亮,走一趟侯家寨时,几个面对侯大春.情绪原本就有些激动愤恨的汉子,连连说自个要跟着去。
里正斜了几人一眼,皱眉道:“哄吵什么哄吵,平时连个抓鼠的能耐都没有,现在还想跟着去土匪窝?”
这话说的算是落人脸面了,可那几个汉子却半点没有羞臊恼意反倒红着眼看着里正跟韩毅道:“伯,韩家兄弟,你们该知道我家穷,偏我爹娘都是身子骨弱的,平日闹病都是常事儿。刚闹灾的时候,我爹娘连饿了多少日子,眼看就没气儿了,我爹就盼着想吃一口热乎的白面粥。”
“正巧当时,我在外头做工得了几十个铜板,那铜板换不了多少精粮,不过换两碗煮粥的白面还是行的。可等我捧着掏空家底儿买的白面,路过侯家山那块的时候,正碰上他们寨子里的小喽啰下山。”
许是说到了痛处,那汉子脸色很是难看,甚至整个人都因着怨恨而微微颤抖起来。“他们抢了白面不算,还因着嫌弃我买的面少,直接跟着去我家搜罗了一番。”
当时他是被打的鼻青脸肿,眼看着受到惊吓的爹娘一命呜呼,别说是白面了,甚至到死都没有瞑目。
另一个汉子,闻言神色也沉了许多,难受道:“话都说道这份上了,我也不怕大伙儿笑话了。”
“先前几年,我家一直说三妹四妹在外头寻生计,嫁到了外地。”
“可实际上,却是我那俩苦命的妹子伺候的主家,被这群丧良心的土匪给打劫了。那主家抛了财物逃出生天,只可怜了我俩妹子跟几个伺候人的婆子,打被掳走后就一直下落不明了。”
后来侯大春一行人做事儿越来越肆无忌惮,杀人放火,奸.淫掳掠。因着他们残忍,使得这些为着亲人十分在意那边消息的庄稼汉们,心里越发无奈跟痛恨。
可纵然知道内情,那又能如何?
他们没有权势,没有财物,既救不了人,也报复不得。
甚至碍着家里的名声,还有脸面,他们都不敢说,自家与那山寨的仇怨。更不敢提,家里妹子的遭遇。
正说着呢,就听得人群之外传来一个声音,“这事儿明明是土匪丧尽天良,祸害良善,你们说出来,谁会笑话?”
这话说的掷地有声,在蒙蒙的夜色里,却格外响亮。落在这些曾因匪徒而遭过难的老少爷们,心酸之余,心头竟多了一丝豁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