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,若实在不行,那也可以用药剂扑杀。只是那成本,就要高出许多了。”
许是想起了什么,林秀秀又笑着摇摇头说道:“大人若是觉得这话说的匪夷所思,就只管听一听罢了。”
林秀秀还记得前世教授讲述古代蝗灾的时候,曾特地提说过,因着古人愚昧相信天命,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觉得蝗害是恶政所致,是上天的惩罚。
更是一度认为,蝗虫是神虫,人不可杀去,只能让蝗灾自行消除。所以,每每遇到铺天盖地,所过之境一日之内粮食全毁的蝗虫群时,许多人甚至官府都只是“于田旁焚香膜拜,设祭而不敢杀”。
这一观点直至唐朝,都算是主流观点。
所以当时教授还曾戏称,若是她的学生有朝一日得了机缘穿越一把,面对虫害时可得要打听好,那蝗虫在百姓跟为官者眼里,到底是“神虫”还是害虫。
其实林秀秀哪里不知道,本朝并无扑杀蝗虫的先例。
因着她是穿越来的,许多事情都要旁敲侧击着打听,继而推断出本朝农业发展水平。恰好她听婆婆林氏跟张婶儿说闲话的时候,提起过南边闹蝗灾的事情,自然就晓得了本朝对蝗灾虽然没有放任,但应对也不算积极。
换句话说,朝廷跟衙门未曾组织过人治蝗灾,但却也不禁止百姓自己捕杀或是食用蝗虫。
楚濂稍微一想,就明白了林秀秀的意思。他笑道:“既然都是虫害了,能治理自然是要治理的。”
至于她提说成本的事儿,楚濂倒觉得只要不至于耗费到比粮食还贵,那都不算事儿。
“蝗灾所过之处,一日可吞数千亩地的粮食,一县之地也撑不过两日。要是没有办法保住粮食,天下必会大乱,到时候会付出的代价,未必会比治理虫害要低。”
否则又怎会有西汉王莽夺权之后,天下连年灾蝗,寇盗蜂起。更有北魏时,山东因蝗灾而致使苗稼总尽,人至相食的灾难。
“压制预防......生物防治......这听着倒颇有意思......”许是渐渐想通了其中的关窍,楚濂眉头渐渐舒展开了,沉吟片刻后,他忍下心头的激动,再度跟林秀秀确认了,但凡是粮食的病害虫害,只要诊断清楚必有治法。
不敢说能让庄稼如何欣欣向荣,却也决计不至于颗粒无收。
楚濂这会让兴致正高,险些要亲自下了马车,去韩家马车边上跟林秀秀议论个痛快。
此时的他,哪里还有心思避嫌啊,若不是还有几分清明,只怕他都恨不能拉了林秀秀同车而行,甚至直接在衙门打扫出一间客房供她留宿。
不,不要说是客房了,就算是他的主院儿都任由她住。
只是楚濂还没来得及动作,马车里的柳儿,就一脸心疼的往过探了探身,抬手用袖子帮着自家夫人打窗子一侧,遮了几分日光。
他心里的火.热瞬间被浇灭了一些,再看林秀秀时,却见她已经往马车内坐了坐身体,再没依着车窗与他搭话的意思。
他只能暂且按下心头的欣喜,同时把那份不能诉之于口的心悸藏到心底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