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市侩一些,在外头落得名声厉害一些,但实际上说道根上还是为着一家子的生存着想。要仔细说起来,与其说她厉害,倒不如说她是性情爽利。
就像她对于儿子娶媳妇的事儿,当年家里大儿媳进门的时候,老爷子还当着家,家底儿还有有的。所以,当时大儿媳的聘礼跟聘金,算得上风光。
就是娶亲那日,软轿吹打,一路的红鞭炮仗,还有八桌荤素足量的酒席,在这几条胡同里真算得上是长脸。
后来闹灾日子过得实在难的时候,她但凡想起老.二娶亲的时候,许就得凑凑合合,指不定连桌像样的酒菜都置办不出来时,心里就有些难受。
既是怕儿子没个好回忆,又担心委屈了老.二媳妇,日后旁人对比着说起闲话来,再让未来的老.二媳妇心里生别扭。
不过现在可算好了,自打自家男人得了林娘子的帮衬,家里日子肉眼可见的转好起来。
每天黄兴去跑了货得了进项,回来以后都是经她的手存起来的,从最一开始一日几十文,到后来能大量倒卖一日挣的上百文钱。再到现在这样,每日除了他零散卖的杂货,还有许多经他的手往各处倒卖的稀奇古怪的物件,加起来半个月就能结算二三两银子。
这日子,过得实在有盼头。
不过他们这样的日子经营的还是短浅了一些,哪怕手里有了许多存余,可依旧不敢大手大脚。
尤其是,章氏还一心想着给老.二攒娶媳妇的聘金呢。不说比以前多好,至少得跟老大媳妇当年被老爷子操持的亲事,得端平了。
黄兴见她买这些东西,不是为着儿媳妇的事儿,自然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。
“莫不是你搭着林娘子的人情,又攀上了哪家能挣营生的人家吧!”
章氏见他越说越不着调,也懒得让他再瞎猜,“就算真搭上了新生意,咱也不能丢了对韩家娘子的感激。真要道谢或是送礼,哪能少了林娘子那份?”
“不过今儿这,还真不是为着挣钱的事儿准备的。”章氏从门槛外头晒着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温嘟嘟的水,看着满头大汗的黄兴简单擦洗了一下,接着说道,“后晌我出门,听着韩家院儿里热闹的紧,就打听了一下,你猜怎么着?”
“那韩家年纪不大的小少爷,居然考过了县试,听门房说他家少爷算是他们学堂这批得了上头当官的点名夸赞,年纪最小的一个了。”
“这么大的喜事儿,咱能装不知道?”章氏说着说着,就忍不住感慨起来,“你说咱家老大老.二在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,除了闷头干个活儿,给人卖把力气,还能干嘛。”
“可那韩家小子,过了考试不说,还得了比县太爷官名都大的人物竖大拇指,真是了不得的咯。往后指定是能有大造化的人,要是往后他肯教咱孙子一星半点的,说不准咱孙子也能开开窍呢。”
黄兴听她提起孙子来,忍不住笑起来,“要是以后,咱家的买卖还能这么好下去,别说送大孙子去读书,就是多送几个也是送的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