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溯年鼻翼翕动，面色狰狞，从牙齿缝里挤出那八个字，手里的茶杯被直接捏碎，碎刺片插入他的手掌里，很快就殷红一片。
佳言倒抽一口气，不敢想象那样血腥的场面，赶忙起身拉过他的右手，不轻不重地拍打几下，稍稍唤回他的神智，然后不声不响地为他拔出深入手掌的碎瓷片。
冯章身影一闪而过，手指动作飞快，杜溯年手掌里的碎片已经全部被挑了出去，伤口也被冻住了似的，停止了流血，看起来有些惨白。
冯章又撒上一层金疮药，掏出一条干净的白纱布飞快系上，平淡地说：“不找仇人报仇，反而帮着仇人伤害自己，你真的是杜家的人？”
佳言微微笑了，这话也很熟悉啊。师兄大人难得这么有人味儿。也不知道白浅他们现在忘记她没有。
杜溯年被说得神色肃穆，郑重道谢：“冯大人教训得是！我大哥也时常这样教导我们，是我们沉不住气，总忍不住做这些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。”
佳言有些头疼地往后靠在椅背上。这么血淋淋的身世，太复杂了。她想要过有个大大的度假山庄的休闲日子啊！
“现在的杜夫人？”佳言逃避了一小会儿的工夫，还是硬着头皮面对自己前身没有还完的债，这苦逼的人生啊！
“啊，嫂嫂是大嫂的嫡妹，你的亲小姨。大嫂过世之后三年，慕容老爷不忍心看大哥颓废下去，也不忍心断了这门亲，主动提出联姻的。嫂嫂进门两年后，才生下一女，名唤宜宁，今年刚满九岁。去年与淮阳玉家的嫡子定亲了。明哲你见过的。”
杜溯年刻意轻松地解释，就怕佳言对后母心里起了隔阂。
佳言在心里撇嘴。八岁就定亲，那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呀！简直胡闹！该不该庆幸她在外面流落了十三年，才得到了没有早早被困住的丁点自由？
“嗯。”佳言无所谓地答应一声。这些人，对脾气的就好好处，不然也不必多在意，她又不觊觎杜家的家产名声什么的，真没那个必要上赶着去拍谁的马屁。
“你们希望我怎么做？回去杜家？徐家的安排呢？”佳言语气又恢复了冷淡，似乎刚刚那个沉甸甸的故事，并没有在她的心上留下任何痕迹。
杜溯年纠结地看她一眼。他一个大男人情绪还没平复呢，这个小丫头就又换成这副波澜不兴的死样子，有些碍眼了。
“杜家你肯定是要回去的。杜家与睿王爷联姻，这是何等大事，不单单是我们这些杜家的爷们受关注，你这个当事人更是要被大家评估审视的。甚至，如果有可能的话，你在出席一些聚会的时候，能够多交好一些夫人小姐，对你，对睿王爷，对我们杜家，都是大有好处的。”
杜溯年负气地说着，觉得这个侄女儿有点缺心少肺。
“嗯，这个没问题。看来徐家你们是没什么安排了。你先回避一下，我有事跟师兄商量。”
佳言没理会他的小脾气，直接开口赶人。
杜溯年被她气得没脾气，看一眼旁边大模大样坐着，一点不避讳地听他们杜家**的冯章，没辙地起身走到角落里。
“孤男寡女的，要避嫌。你是我杜家的嫡长女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跟个男子大半夜地独处一室，大哥知道会打断我的腿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