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章一怔，呆呆地望着面前女子，耳边嗡嗡的议论声丝毫不能入耳。
好一会之后，他抿抿淡色的薄唇，迟疑地问：“你是说，你是……”
那女子苦涩一笑，一双清明的眸子盈满哀愁。
“是。”
她轻轻肯定了冯章的猜测，瞧着他震惊的神色，缓缓叹气，伸出芊芊玉手，给他斟了杯茶。
“师兄，此事说来话长，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地。我只问你一句，我徐心怡一个安分的乡下女子，自小家贫，虽然跟随爹爹认得俩字，但是哪里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心思！每日里光是忙着浆洗缝补衣裳，上山挖野菜捡柴火，回家做饭收拾屋子，就足够我忙活到深更半夜了。作诗文？呵，我若只听爹爹随口教了俩字就能如此出息，我爹爹也不会只是个久未中举的穷酸秀才了。”
冯章听她言语条理分明，心里震动。
依照她所说，难道她才是真正的徐心怡？！
那李睿身边的那个杜佳言是怎么回事？为何这俩人如此相像！
还有，徐心雅跟徐容也都不像普通孩子，聪明得紧，为何对那个杜佳言从此信赖亲昵？
他不否认，眼前的这个女子叫他有着莫名的熟悉之感，似乎上辈子就见过这样柔顺地唤他师兄的女子。只是也好像影影绰绰地隔着一层薄膜，恍恍惚惚地分辨不清楚。
好像，那女子也并不是这样柔弱含愁的情态……
冯章抿抿嘴，没有动面前的那杯茶。
想了想，他暂时无法分辨这女子话里头的真假，倒也不好再纠缠下去。
毕竟李睿不是简单的性子，能糊弄过他，天长日久地不露出马脚，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。<>
而这个姑娘，突兀出现的时间长河，叫人震惊的容貌言辞，总是叫人心里头有些芥蒂。
冯章也并不傻。
“你现在住在哪里？孤身一人如何来得京城？”
那女子苦涩一笑，下意识地掩饰了下起了毛边的袖口。
“我之前似乎是大病了一场，等醒来之后，恍恍惚惚地又在好心人家里头养了许久的病。后来才慢慢记起自己是谁。也终于明白，天下盛传的世泽神君，竟然就是我爹爹。可是他明明只是个普通农家秀才而已。我心里头害怕，又得知睿王妃偌大的声明，以及惊人的医术，就更不敢多说什么。我心里头到底不甘，想要弄清楚，她打着我家的名头到底想要做什么，所以就一路寻了过来。只是，我人单力孤的，似乎也做不了什么……”
冯章瞧着她失意的模样，一双冷淡的眸子眯起，忍住到嘴边的安慰之语。
世泽神君的异事，他虽然并无任何一件亲眼所见，但是他相信李睿以及白夜那几个他带出来的弟兄，总不至于在这些事情上，众口一词地编谎话来骗他。
还是那句话，他并不傻。
冯章到底还是无法忽视心底那抹奇异的熟悉之感，不想对这女子口出恶言。
可是他又无法忽视心中的疑惑，也明白若是直接询问出口，只会造成这女子的难堪，甚至她也不像是能立即编出合理解释的模样。那又何必打草惊蛇呢？
不论孰真孰假，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。
冯章沉默一瞬，淡笑起身，拿起放在桌上的宝剑，打招呼离开。<>
“我今日还有事，先走一步，下次有缘相逢，再与姑娘叙谈。告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