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肃朝着陈应的方向踱了几步,续道:“其实,要见到江南军队的实力,并不难。难的是,在展示实力的同时,双方不伤和气。因此,我就要问一问陈将军了。陈将军,你的这一队士兵,为何都没有携带盾牌?”陈应答道:“各队士兵的装备定制是不一样的。如果需要盾牌,南北两个方向的兄弟士兵们有。”
鲁肃道:“我问是不是这个。我问的是,你这一队士兵全数没有盾牌,假设合肥的兄弟向你们射箭,将会怎么样呢?”陈应道:“试试就知道了。”鲁肃道:“好。这便是我的主意。丁将军,让你的士兵射一箭吧。”
丁奉迟疑了一下,道:“这……不太好吧。”鲁肃道:“有什么不太好的?陈将军,对于合肥兄弟的这一箭,你们不会还手吧?”陈应道:“啊,我懂了。听令——”声音一落,便是刷地一声响,这是立正的声音。这样的声音,田兰的普通士兵小队也同样能够发出。不过包括鲁肃在内的其他地方的人却从来没有听过,当即被吓了一小跳,“让对方射一箭,不许还击。明白了没有?”“明白!”这两个字,当然是非常整齐的。不过,震撼力却比立正的那一下稍微弱一点。
丁奉还是没有下令。鲁肃催促道:“丁将军,赶快下令射箭呀。”丁奉却想,哪有这样的道理。自己被围住了,对方三倍于己。而且稍远的西面那队人马,乃是走路不发出脚步声的强兵。现在居然由弱势一方往强势一方射箭,这完全没有道理。难道……难道是说,对方有把握全体士兵都不受伤?
这应该是不可能的,更何况现在还是夜晚。借着闪烁的火把光亮劈箭,那难度可想而知。丁奉自己就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。对于在这样的夜晚下,能否劈落箭矢,没有十足的把握。或许,对方将领专门练过。
因而,丁奉说道:“子敬先生,陈将军,请听我一言。士兵上千,里面有的强点,有的弱些。出现意外的可能性较大。不若贵我双方各出一人,然后我方射箭,贵方劈落,可好?”陈应道:“主意倒是不错。不过,若对方由丁将军亲自出手的话,我这边还是四个人。其中有卑职的情况下改为三人。”
鲁肃道:“对三对四,这个主意你们前面已经说过了。不可再议。丁将军、陈将军,二位均不出手。不若听肃一言。对双方士兵,肃都不熟悉。下面就由肃来指定,双方各出十人。如何?”陈应先道:“各出一百人吧,更能说明问题一些。”鲁肃道:“十个人,快些。此间事已经耽误了这么多时间,不宜再拖。”陈应道:“那好,就十个人吧。”丁奉亦道:“行,但凭子敬先生指定。”
于是,鲁肃就顺着双方的空隙,走了一截距离,各自指定了十人。丁奉下令放箭,十箭齐发。十名甲队士兵挥刀劈落,刀刃破空之声,刷的一声,甚为响亮。
双方士兵归队。丁奉道:“行,末将欲拜谒大都督,请陈将军带路。”
……
鲁肃和周瑜的交情,的确不是吹的,而是真有其事。见到鲁肃,周瑜分外高兴。不过,按照亲疏的规律,周瑜首先着重接待了丁奉。双方略一交谈,颇有相见恨晚之意。不大一会儿,丁奉说起,还有四千士兵在外。另外,还有合肥太守费诗,及衙役近千名。于是,丁奉连夜告辞,前往招揽。
丁奉走后,周瑜便散帐了。众将各归本部,却没有给鲁肃安排住处。周瑜并不是忽略了鲁肃,而是准备与鲁肃抵足长谈。周瑜这样的人,不用仔细想,就可以判断是有洁癖的。从而也可以判断出,鲁肃虽然豪放,也非常注重仪表。
本书关于周瑜的一切,乃源自历史上周瑜的表现,而不是出自演义。于是,关于鲁肃也同样如此。这是没有办法的。鲁肃在演义中就是一个没有主见亦没有什么本事的好好先生,那样的人物没办法与周瑜结为好友。
由于周瑜、鲁肃两人相知甚深,所以,客套固然免了,很多绕圈子的套话,也同样免了。很快,周瑜便大致介绍完了田兰这边的总体军事情况。鲁肃提了一些问题,周瑜一一作答。然后,鲁肃就算是基本了解了情况。
前面说完,就该说后面了。周瑜道:“我主要关注的是三个地方,合肥、庐江和芒砀山南。其中合肥、庐江两地,是为了防备袁术;芒砀山面,乃是为了与总督地面接壤。在三个地方都理顺之后,最强的士兵,也就是眼下这一万人,将会派驻到芒砀山南去。”
……
鲁肃则道:“公瑾想来是忘了,下蔡、细阳,乃徐州之地;故此芒砀山南,也同属徐州。徐州固然没有治理这些地方,但若我军无故前往占领,势必与徐州失和。一个徐州,固然不足为虑;然徐州长期与总督接壤,总督却并没有派兵讨伐;可见徐州陶恭祖与总督关系不错。故此,以兄弟之见,事前当遣使徐州,说明此事,争取陶恭祖的同意。”
周瑜想了想,道:“你说得不错。下蔡、细阳,实际就跟眼下的合肥、庐江一样。合肥、庐江属于扬州,但兰帅却并没有治理。闲着没事,但倘若别人占了,心中还是照样会不舒服的。回头我传令给张子布,让他收集一些珠宝玉器,送给陶恭祖。”
鲁肃道:“送珠宝玉器,似乎不妥。兰帅统治江南时间不长。好的,我们送不出。差的,陶恭祖恐怕又瞧不上。兄弟想到一法,以地易地,似乎还行。”
“以地易地,”周瑜诧道,“子敬是说,让我方割让另外两座城池?寿春?寿春是不可能割的。莫非是盱眙和广陵?”鲁肃道:“公瑾怎么这么小家子气?兄弟的意思,是割让一个完整的郡,来换取徐州的下蔡、细阳的一线之地。”
“一个完整的郡?做这种亏本的买卖也叫豪气?”周瑜道,“你且说说,割哪个郡。”鲁肃答道:“肃认为,应割丹阳郡。”周瑜听了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