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琰南征之时,军队自剑门苦竹隘出发。这说明,蔡琰当时的住处在剑门。此时,黄月英、香儿、貂蝉、黄叙等人仍然在哪儿。这就是说,蔡琰在汉中郡郡治所在的南郑县城实际上是没有住处的。
其实,凡有道有德的人都会这样。号称住在某城,其实并没有。相对于汉中来说,南郑就有点像都城了。都城,主要是用来发展经济的。而政治军事,则并不放在这里。政治军事经济都在一处的做法,那是太平盛世的做法。时值三国乱事,老百姓有钱都知道藏在不同的地方。蔡琰当然也会那么做。
实际上对于蔡琰来说,还没有复杂到政治军事经济三个方面。蔡琰只有两个方面。军和政。政,指的是各地的治理。政治方面还没有形成一个中枢,目前暂时由蔡琰自己一肩挑了。军,以野战为主。维持治安的那一部分,目前只占微不足道的比重。两者之中,以军事为主,军事决定政治。
蔡琰没有回到剑门,而是回到南郑,当然是因为献帝在南郑的原因。不过,蔡琰进城首先找谁?当然不应该是找献帝。蔡琰还不知道献帝住在什么地方呢。因此,蔡琰进城之后,具体的落脚点,是郡府衙门。
有人说,杨奉不会提前知道蔡琰回来了吗?的确不知道。首先,杨奉是个土匪,并没有什么高瞻远瞩;其次,由于南郑且没有城墙城门,尽管南郑的士兵都在杨奉那儿,那些士兵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蔡琰的到来。士兵们在干什么呢?还在夜以继日地修建杨奉的房子。
郡府衙门肯定是有人的。再糟糕的局面,也不可能全都跑掉。郡守跑了,也就相当于担责任的人跑了。其他人基本上是用不着跑的。因而,蔡琰一样,就有人知道了。
不过,这些人都是蔡琰的人。包括那个郡尉也是。
郡尉,也就是主持地方军事的人。整体上蔡琰是军政,但在地方上,仍然沿用东汉惯例,政大于军。郡尉,也就相当于现代所说的二把手了。这个二把手,见到蔡琰回来之后,急忙命人给予安顿,并汇报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情况。
蔡琰当然应该听取这样的汇报。于是,蔡琰在见到献帝之前,就知道了杨奉的所作所为。
……
其实蔡琰首先关心的,是献帝的真伪。在汇报过程中,县尉提到很多人,有侍中杨琦、太尉杨彪等等。这些人,蔡琰都是认识的。因此,蔡琰就认定献帝是真实的了。
接下来,按说呢,蔡琰似乎就应该连夜赶去见驾了,有的人认为,似乎只有那样,才显得忠心。蔡琰的确是忠于献帝的,不过蔡琰并不在乎这些形式。因此,郡尉继续汇报,蔡琰就继续听了下去。这样,蔡琰就知道了杨奉的事情。
要说呢,杨奉也没做多少可恶的事情。主要就两样,一是耍威风,二是图享受。耍威风和图享受,也算是历经劫难终获成功之后的正常心理。不过,杨奉耍威风的时候,伤到郡尉了,不仅强拿了郡尉这边的东西,而且就连那一千维持治安的郡国兵也要去使唤了。因而郡尉在汇报的时候,说的尽管是事实,但却使用了大量的贬义词,尽到了一定的夸张的义务。第二项图享受,说来也没享受到什么东西。原先,饱饭是供应上了的。住处,也是有的。不过也仅此而已。那当然不能令杨奉满足。杨奉就希望能够住好点、吃好点。住的方面,就是在城外修建房屋。主要使用的是那一千郡国兵。杨奉还没有强占百姓的房屋,还没有到那种穷凶极恶的地步。吃的方面,杨奉要求每五天需要一头猪。这些天杨奉已经清点了,自己的手下四百人左右。四百人每五天吃一头猪,如果按现代的标准看,也真算不上什么。并且,杨奉也还准备给献帝和皇后也盛一碗送去。杨奉觉得,这样的要求,并不算过分。
但是,要求是否过分,不由杨奉说了算,而由蔡琰说了算。蔡琰听了汇报之后,不置可否,当日歇下了。睡觉的时候,进行了一番思考。
……
在蔡琰原来的想法中,献帝来了,就一个献帝。加一名皇后,也约等于一个献帝。但实际情况不是了,还有公卿。一大帮公卿,据说有三十多人。那些人蔡琰大概认识一半。都是跟父亲蔡邕有交情的长辈。蔡琰原来并没有考虑物资供应的问题。汉中再穷,供一个献帝好吃好喝,肯定是没有问题的。但如果在这基础上,还要供三十多名公卿也好吃好喝,恐怕就办不到了。
如果仅仅是吃喝还是好的。只吃喝不做事,就相当于养一帮废物。但那些人并不是废物,而都是有本事的人。如今他们落难了,他们变成了废物,但只要尊重他们,他们很快就会发挥能量。而他们的主张,会与自己的主张相一致吗?多半不是。自己不听,他们却并不理会自己听还是不听。他们要做的,只是向献帝荐言。只要把献帝说动了,献帝再向自己下旨,自己还能够不听吗?
眼前杨奉就有两件事是通过献帝下旨执行的。一是调拨一些物资,这件事已经执行了;二是五天一头猪,这件事还没有执行。这就是个开始。因此,蔡琰认为,有必要从一开始,就予以杜绝。以免那些公卿们今后通过献帝来向自己指手划脚。
于是,次日一早,蔡琰叫郡尉带路,一路西行,到了杨奉正在修建新房的工地。
……
不过能是静悄悄的。郡尉一路小跑,蔡琰等十九骑蹄声隆隆,因此,还没到地方,就被发现了。听到动静之后,正常的反应就是望。如果东西挡住了,就绕过障碍物来遥望,然后,几乎人人都望见了蔡琰这一行人。
杨奉自己也在这儿。杨奉这时,还没有成长为腐朽的贪官。因而监工这样的事情,杨奉在亲自做。只不过杨奉所在的地方有个棚子,可以遮风挡雨。蔡琰等一行人过来的蹄声,杨奉也听见了。杨奉毕竟不是小脚色,望了一眼望不到,就没有望了。虽然心里面好奇,却并没有出去观望。杨奉在等待手下人的禀告。通常,都是这样,禀告之后,才站起身来,这才像是当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