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上是长期没有人的,这是因为田润对这时代楼房是否坚固怀有一定的疑问。当然,别人上来过。上面两间屋内的桌椅都是做好了的。中间一间,往露天间方向的墙壁还开了扇门。
上去之后,彭惠就进了第一间,田润和贾诩进的是中间那间。贾诩见彭惠并没有跟来,面色稍霁。田润道:“隔壁小惠,我知根知底的,已经跟我两年了。无论有什么事,她都不会拿出去说。并且,她也听不太懂的。所以,请贾先生放心。”
贾诩道:“也罢,既然袁姑娘放心,贾某就算多虑了。”田润问:“未知贾先生今日所议何事?”贾诩道:“诩欲议长安之事。但不知袁姑娘有兴趣听否?”
田润听了这话,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。正准备开口,又听到楼梯声响,就等了等。一名女招待把茶送了上来。等到女招待的脚步声消失之后,田润才说:“多谢文和先生美意。不过,令文和先生失望了,长安之事,我并不想听。”
贾诩道:“当今长安,李傕是虎,郭汜是狼,在虎狼环视之间,袁姑娘左右逢缘,轻松游刃,难道不是想有一番作为吗?”田润吸了一口气,问道:“文和先生好像是李傕的谋臣吧?”贾诩道:“此言差矣。诩在李傕处做事,算谋士,不算谋臣。李傕不是君,故诩不是臣。”田润微微笑了一下,说:“我也不是君啊。”
贾诩道:“袁姑娘若不是君,天下便再无一人能够称君。”“那不是还有……”田润本来想说,那不是还有田润嘛,忽然醒悟,贾诩这话,根本就不是对袁诗说的,直接就是针对田润,因此问道,“你怎么把我跟那个人联系起来了?”
贾诩微笑道:“天下虽大,然,诩却实在想不出,还有何人既能在李傕这边要兵要箭,又能在郭汜那边要枪要马。问句题外话,袁姑娘向郭汜要的这些东西是买的吧?”田润亦笑道:“不错,是买的,花了我两文钱,好心痛的呢。”贾诩正色道:“果然高妙。你若不是你,你又是何人?”
“问题是,我现在就是袁诗,”田润道,“我闲来无事,玩玩而已。我并不想要长安。”贾诩道:“姑娘想玩,何处不可玩?凡天下之物,尽可供姑娘玩耍。然姑娘想过黎民百姓之苦没有?就拿长安来说,被李傕、郭汜之流祸害的百姓有多惨,姑娘知道么?依诩之见,姑娘完全可以一边玩耍,一边救百姓于水火之中。”
田润吁了口长气,道:“不太好办哪。”贾诩道:“若姑娘不嫌贾某才疏学浅,贾某原为姑娘出谋划策。”田润这时,沉默了很久,最后道:“其实,无论文和先生能否拿出主意,我都一样礼敬先生的。”贾诩闻言,当即起身:“主公在上,请受贾诩文和一拜。”这次,田润没有谦让,受了三拜,然后才说:“先生请起。”
……
古人这样的参拜,等于是宣誓效忠。而且通常比后世的人更讲信义。在田润以往的印象中,贾诩是个明哲保身之人。常常会因为自己的切身利益,而有计不出。这让田润不太喜欢。不过,田润接触到的贾诩还没有这些毛病。不对,也可以说有。贾诩不是把贾砾弄过来了么?其实,伴君如伴虎的说法自古就有,明哲保身,很大程度上,责任在君而不在于臣。因此,田润说:“我知道先生是顾家之人。你的女儿,现在已经是我的姐妹。今后,我会让她跟着我玩几年。然后在三十岁以前,找个文官嫁了。先生可满意?”贾诩道:“姑娘此举,恩同再造,不啻砾儿的重生父母。贾某感激不尽。”
田润又道:“先生家中还有何人需要安置?”贾诩道:“诩家中,人丁不少,但重要者,仅老妻一人矣。”田润道:“到时候我带你离开的时候,记住把她也带上。哦,对了,我赐你‘免死金牌’四个字。有朝一日,若是我要斩你,你往怀中一掏,空手出示,口称这四个字就可以了。次数不限,可保你永养天年。”
贾诩的确是把自己看着第一位的那种人。不过,这时候的贾诩,一片赤诚,并没有丝毫担心田润要杀自己。因此,对于田润这样的赏赐,也只是一般性的拱了拱手,称:“谢姑娘赏赐。”
……
“好,接下来我跟你说玩,”田润道,“我身居高位,一言一行,万众瞩目。是不方便玩的。金银古玩,我并不偏爱。美酒美食,有了便可。前不久,我与丈夫分手了。不是我休的他,当然,也不是他休的我。是我们自愿分开的。接下来,一段时间内,我不准备结婚。我想玩玩男人。先生有什么主意?”贾诩道:“此事极易。姑娘手到擒来,何须贾某多言。”
田润道:“先生想差了。我不想跟陌生人玩。陌生人里面,很可能有坏人。我要的并不是上床那么简单。我要与男人相处,关系好了之后,再上床的那种。用我自己的话来说,就是爱情。这里边,要是遇上真不错的,我也就结婚了。”
“哦,我明白了。姑娘要的是情,而不是欲,因此就难办一点,”贾诩道,“男女相悦,首先是外貌的吸引。姑娘先以貌取人,委以职责。在这人办事的过程中,姑娘再体恤下属,亲身参与其中。所谓感情,就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的产物。这是个大的原则。具体的运用,姑娘自行决定。不过,据贾某所知,姑娘目前委任的陆岱、陆铁、简叶、唐工四人,年龄似乎都有点小,这行不行啊?”
田润说:“陆岱、陆铁、简叶就是我以相貌选出来的,唐工是考核出来的。年龄不是问题。文和先生今年多少岁?”贾诩道:“诩四十有五。”田润道:“王越四十七。所以,文和先生亦可入选。”贾诩道:“自古君臣有别,那怎么可以?”田润道:“也没什么不可以。只不过现在不可以。好了,此事不谈了,下面谈谈我为什么不要长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