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柄道:“是,小人知错,小人话多。当日,应该是四个月以前的事了。那日具体说了些什么话,小人也记不清楚了。只记得当时小人被那个人吓了一跳,摔碎了一摞碗。”田润问道:“碗摔碎了,是不是要从工钱里面扣啊?”刘昌代为答道:“所有的饭馆都是这样的,小的并没有特别苛刻。”田润问:“那一摞碗,扣了多少工钱?”刘昌回答说:“不多,就扣了一个半月的工钱。”
“很好。因此朱柄就记住了‘他们当中的一个’,”田润又问,“这次来的是两个。两人在一起的时候,除了衣服,是不是还是有其它区别的呀?”朱柄道:“区别当然很多了。只不过小店客人太多,小人就没有用心去记。”
“嗯,很好。最后还有一问,”田润道,“最后这一问,是问刘昌的。当时,你们向县衙报告,为什么不留下一个人照看一下现场呢?”
刘昌道:“这是小人的疏忽。不过,小人也是有苦衷的。”田润道:“有何苦衷,但讲无妨。”刘昌道:“小店虽然另外有几个伙计,但这样的事儿嘛,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才是吧。再说了,当时天色尚早,另外几个伙计都是本城人士,都还没来呢,所以实在是没有人手照看现场了。”
田润问:“朱柄不就是人手吗?他就可以照看现场啊。”刘昌道:“他那小胆,还不被吓破罗?”田润再问:“那换作朱柄到县衙报案,你来照看现场,难道不行吗?”刘昌道:“小的我来照看现场,倒也是可以的。不过朱柄这小子,姑娘您别看他回答您的问话还算利索,若是县令大人来问,只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。让他报案,想也别想。”
田润道:“好了。走廊上,实际是有点狭窄。我们到这间吧,就凶案发生的这间。屋子虽小,总比走廊宽敞。”田润说完,带头走了进去。然后对刘亚道:“刘亚,叫人把秦有带上来。”
贾砾道:“袁姐,带秦有,莫非你破了这个密室了?”张绮道:“凶手嘛,杀了人,终归会心虚的。大刑侍候,我就不信他扛得住。”陈炜道:“若是偷盗等小罪,人犯扛不住或许会招。此等凶案,招了定然难逃一死。故此,秦有一定会硬扛。更何况,这儿也没有什么刑具。”
田润问:“鱼儿,你会不会什么搜骨刮筋点穴法?”谢鱼愣了一下,反问道:“姐,你问的东西,那是什么?我没听说过。”这时,刘亚进来说:“禀县令,秦有带到。”
……
这个房间,小了一点。而且还没有什么坐的地方。有一张床,如果挤着坐,可以坐得下五个人。但如果田润、贾砾、张绮、谢鱼四人都坐下了,让县令陈炜站着,那肯定是不太合适的。而如果陈炜也坐下,女人就不能同坐一张床了,就得站起来。因此,众人都只得站着。
曾经说过,室内如果要放两张床,也是放得下的。但放了两张床之后,就没有多少活动空间了。因此,可想而知,现在这个房间内的活动空间也是不大的。除了前面说过的五人之外,还有刘亚、刘昌、朱柄三人,还有秦有。这就是九个人了。没有说到的,一定会存在的,还有一名负责记录的衙役。还有两名看押秦有的衙役。至少,十二人了。由此可知,有多么的拥挤。
因此,田润说:“太拥挤了。刘亚,你跟这名记录的大哥,还有刘昌、朱柄,站到走廊上去吧。”退出去四人之后,果然就不挤了。谢鱼、田润、陈炜站在中间,相当于主位。贾砾和张绮站在两旁,相当于客位。两名衙差则押着秦有,在当中,这是受审的位置。
“秦有跪下!”田润说。这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。并不是经过审判之后,判定有罪,然后才需要下跪;而是叫你跪,你就得跪。在这样的年代,下跪,并不是一种耻辱,而是一种礼节。身份卑微之人,见到身份显赫之人,就需要下跪。因此,田润叫秦有下跪,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。
秦有没有选择。如果秦有不跪,旁边两名衙差一定会打击秦有的膝弯,迫使其跪下。对于秦有来说,彼众我寡,抗争是没有什么用处的。因此,秦有就跪下了。
……
田润说:“秦有,我们在你住过的房间,发现还没有干涸的血水一盆。洗脚盆里,发现了焚烧衣服的灰烬。灰烬中,捡出不少衣服的残片。部分残片沾有死者秦路的血迹。由于焚烧的关系,血迹变为了黑色。另外,我们还在灰烬中找到千层布的残片。千层布的一面,沾满了血迹。那些千层布,应该是从你的鞋子上撕掉的。秦有,你是否需要看一下上述证据?”
秦有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说:“不用看了。”田润说:“你想清楚再回答。如果你不看,就是承认了这些证据是真实的了。”秦有说:“我承认是真的,不用看了。”
田润又道:“前不久,我们取下了你的鞋子。鞋子的底部很薄,应该有千层布撕落的痕迹。鞋面上有几滴血迹。而你的身上又无伤口。你是否承认这样的事实?”
秦有面容沉静,不慌不忙地道:“我的鞋子吗?我已经承认过一次,再认一次,又有何妨?”
田润道:“你的衣服、鞋子都沾有血迹,你还在脸盆里洗过其它部位的血迹。说明你沾上的血,还真不少。你身上并没有伤口。就算有,也一定是小伤口,流不了那么多血的。因此,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死你弟弟秦路的凶手。对于我的指控,你是否同意?”
秦有慨然道:“不错,我不能解释我为什么沾了那么多血。但是,我是怎么杀死我弟弟的呢?当时我弟弟死的时候是锁了门的,里边根本就没旁人,我也进不去。如果我进去了,我也出不来。如果我进去了又出来了,那门也不可能从里面反锁。所以,我还是那句老话,请这位姑娘解释一下我是如何杀死我弟弟的,然后再判我有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