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啦,这世上后悔药是没有卖的。如果有来生,你好好做人吧,”田润道,“现在我来说说秦有杀死自己亲弟弟秦路的作案过程。
“昨日,秦有带着秦路,来到这家业祥饭庄。为什么选择在昨天晚上,这个不得而知。总之,他们来了。兄弟俩,由于一母同胞,长相有几分相似。但实际上也仅仅几分相似。细看的话,会发现他们俩的长相还是有很大差别的。我相信,相处时间较长的邻居是能够分辨出兄弟二人的。但业祥饭庄的伙计朱柄不能。由于业祥饭庄开门做生意,每天都是过往的客人,人流量很大,朱柄没有功夫去仔细记住每一位客人的长相。若不是四个月前秦有让朱柄摔碗扣工钱,朱柄对秦有应该是没有什么印象的。
“这一次,来的是秦有、秦路两个人。两个人一来,朱柄就认出来了。但是朱柄却不能肯定谁才是四个月前的那个人。于是,朱柄先就以衣服的颜色对两个人进行区分。秦路是青色衣服,秦有是褐色衣服。是这样的吧?不过,秦有,在你房间所发现的灰烬里面的衣服,可是青色的。实际上也就是,秦路是青色衣服,而秦有则有两套衣服,一套青色、一套褐色。现在秦有所穿的,是褐色。而秦有在作案过程中所穿的,却是青色。
“作案的时间选择在深夜。并且,凶案现场被发现的时候,选择在清晨的卯辰之交。这是因为,那个时候,饭庄的伙计还没有来,整座饭庄就只有店主刘昌和伙计朱柄,其作案现场就没有人看护。为了实现为样的目的,早在昨晚,就穿了青色的衣服,去给朱柄打招呼。让朱柄天一亮,就来叫醒自己。
“这间房屋的位置,是明摆着的。这是上楼后的第一间。一般来说,朱柄上楼叫人,都会先叫这一间。但秦友害怕朱柄会错意,特地穿了青色的衣服。穿青色衣服的秦路,不正好就是住在这一间吗?假如秦友穿着褐色的衣服向朱柄打招呼的话,朱柄完全有可能在这间没有叫醒人的情况下,到里边那间去叫秦有。如果那样,所谓的密室杀人案就不能成功了。
“这是因为,清晨,朱柄叫门的时候,这间房里的人,也就是躺在地上的死者根本就不是秦路,而是秦路的哥哥秦有!”
……
“啊,地上的人是秦有!”走廊外的刘昌失惊叫出声来。既然都有人打断了田润的话,陈炜就问道:“那秦路呢?”
田润道:“那个时候,秦路早就被杀死了。杀死秦路的地方,就在这里,所以地面的血,以及衣服上的血,都是真的。秦友与秦路,乃同胞兄弟,又素无仇隙,就算是秦有当面拔刀,秦路也不会因此而警觉。因此,秦友杀死秦路是比较容易的。
秦友杀死秦路之后,刀是一定要拔出来的。因为那刀是不可能插在自己身上的。在拔刀的过程中,鲜血喷出,溅到了秦有的身上。不过,总的来说,还是秦路身上的血要多些。
接下来,秦友就与秦路调换了衣服,然后把秦路搬到了隔壁自己的那间房,掩上房门之后,再回到这边,把门闩上,倒在地面装死。于是,在这个房间,就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。这就是秦有精心布置的所谓的密室杀人案。秦有,是这样的吧?”
秦有道:“袁姑娘说得不错。当伙计朱柄在门外叫喊的时候,在下很是担心。在下担心朱柄到隔壁房间去。隔壁房间的门,就是虚掩的。里面就是我兄弟秦路的尸体。还好,朱柄很守信用。我说让他多叫几声,他就多叫了几声。然后他推了房门,透过门缝看见了我,就吓得去找店主刘昌了。那个时候,我就知道密室已经成功了。
果然,店主刘昌来了之后,撞开了房门,看见地上的我,就惊慌失措地报案去了。一般常人,见到血案现场,都应该是这样的反应。朱柄胆小,自不必提。刘昌乃正常人,但遇到这样的事情,同样也会被吓坏的。如果刘昌是见过无数死人的大夫,那刘昌就有可能过来摸脉,那我就露馅了。好在不是。而在刘昌带着朱柄报案的空隙,我则爬起身来,把兄弟秦路的尸体又搬了回来,把衣服也换好了,还清理了一下现场。不过,我没有清理隔壁房间。因为我的目的,并不是要逍遥法外,而是要明目张胆地挑战县令陈炜,挑战太中大夫。
今日在下此局被袁姑娘揭破,有道是布局容易揭破难,在下心服口服。不过,袁姑娘是什么来头,以前似乎并没有听说过。以袁姑娘的智慧,在下相信必然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。乞盼袁姑娘告知。”
田润道: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你既然如此无情无义、骨肉相残,我又何必告诉于你,”然后又对陈炜道,“陈老先生,此案已经真相大白,凶犯供认不讳,签名画押之后,即可以择期明正法典了。现在天色的确很晚了,我们要回去休息了。”
陈炜道:“未见姑娘,未知圣人之智也。数十年前,老朽见文举,断言此子长成,必当代之伟器也。先前闻姑娘与文举相交,尚以为姑娘得文举熏陶。今日看来,实文举得姑娘庇佑也。”
田润道:“好了陈老先生,真的很晚了。我还带了几十个人呢。我会在沈岭住一段时间。今后有的是机会详谈的。”陈炜道:“好。老朽送送你。”田润道:“我们认识路。就不用送了。”陈炜道:“一定要送。”
田润见陈炜坚持,自己就不坚持了。就带着贾砾、张绮、谢鱼下了楼,出了业祥饭庄。“恭送姑娘!”若不是这一声,都忘记陈炜在相送了。田润等人回身,见陈炜居然是跪地相送的。田润挥了挥手,什么也没说,就走了。田润一走,谢鱼立即跟上。贾砾和张绮却愣了一会儿,才跟了上去。
……
张绮问:“哎,袁家妹子,那县令怎么给你下跪了?”田润说:“他是自领的县令,又不是朝廷封的。”张绮道:“我觉得他挺有本事的。比朝廷封的还要强。”田润道:“我也是这么觉得的。”贾砾则道:“那个秦有,说袁姑娘必然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。我觉得很有道理。袁姐你到底是谁呀,是不是县令已经猜中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