峨岭和浮图关靠长江这边的山坡,现在是十三军的驻地。当然,十三军全军并没有在这儿。这儿只有一个团的兵力。不过,尽管军长不在这儿,但军部却在这儿。
这边的地形怎么样呢?只有通过比喻才能说得清楚了。夏良和贾奎率兵绕过浮图关,往长江边上走。浮图关山顶比较平坦,峨岭则没有这么平。浮图关这边,就相当于一步大台阶,峨岭则相当于两步。夏良等人需要避开浮图关上的攻击,因而走的就是那一步台阶,也就是黄沙溪隧道的山顶。再往边上走,就掉长江里了。现代,再边上还有铁路,不过那却是后来建成的。
自这一步台阶往下游走,去接峨岭那边的两步台阶就有点接不上了。要么就上一点,要么就下一步。看起来就是这样。而下一点,也就是菜园坝火车站出来的第一个隧道的那个山脉了。那是没法行走的。也就是说,夏良等人根本就下不去。因此,他们就只能往上走,走到十三军军部的这级台阶上去。
往上走的时候,夏良等人十分担心浮图关上的攻击。其中有那么一程,估计浮图关上是看得见的。不过,为了探路,就算是龙潭龙穴,也只好闯了。众人就硬着头皮往前走。结果,浮图关上并没有攻击。
到了十三军军部所在的这级台阶之后,夏良等人有一种错觉,这个山湾,太平静了吧,难道有什么埋伏?不错,山湾很大,而且还相对平坦。道路十分好走。辟一道过马车的道路出来,绝对没有问题。看来,这一次要立功了。
但是,过了军部所在的那个山湾之后,中间的那级石级凭空就消失了。前面就是十七孔桥所在的王家坡了。
……
十七孔桥,是现代修建公路所建的。由西向东,由电冰箱总厂门前那个雷达监测站开始,到下一个山嘴的亭子为止,约两百米长的公路,无处可依。因此就搭桥而过了。
十七孔桥这段公路,是一段伤心路。每过三五个月,总有一辆公交车掉下去。掉下去之后的死亡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。要说重庆其他地方不管交通事故多发地带,但车辆总是五花八门的。唯有十七孔桥这儿,就掉公交车。这一段公路,就成为了重庆平民的杀手。
自十七孔桥桥下四十米左右,一直到长江边上,形成了一道约为三十五度的坡。不知道算陡坡还是缓坡。下面铁路所在的平台,是近代修建铁路的时候用它处的弃土堆积而成的。到了现代,还可以看见,在铁路平台的更外边,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平台。这个另外的平台,就是近二十年所形成的了。形成的原因,大约是大浪淘沙的结果。
夏良一行百余人过来的时候,铁路平台没有,另外那个堆积平台更是没有,连十七孔桥都没有。有的,就只有王家坡。
……
王家坡,这是现代的地名了。不知道古代那儿叫什么名儿,懒得查了。不过,估计那样的地方古代应该没有人住。到了现代,由于人口暴涨,土地越来越贵,那儿才有了人烟。有人烟之后,才有了地名。从地名上显示,最初住在那儿的百姓,姓王。
现在,王家坡的居民已经被政府全部迁走了。迁走他们,不是为了土地开发。完全是因为那是一个滑坡地带。那应该是八十年代末期的事情了吧。最先是政府动员,然后总有一些人是不愿意搬迁的,最后就执行了强制拆迁。那是重庆市第一次强制折迁,当时还上了报的。
由于是第一次,谁都没有经验。既要强制,又不能伤人,这件事,谁都没有做过。于是,通过政府的协调,当时的执行者,就是十三军。
十三军,是很出名的。据说,在某一次自卫反击战中,对方出动了女兵。解放军一去,对方的女兵就脱光衣服。解放军一转身一闭眼,那些女兵拿起枪炮就开火。当时,我们英勇的人民解放军死伤甚为惨重。
明知道对方就是那样的计策,但由于我军的纪律就是这样的,长期养成的习惯,是不能立即改变的。还有就是,“人民解放军”既然前面有“人民”二字,也就不会对平民下手的。那个国家就利用了这一点,对面的解放军一看过来,他们就变成了平民;对面的解放军一转过身,那些平民拿起武器就开火。
也在那样的情况下,十三军被派了上去。十三军是怎么做的,就不好说了。感兴趣的可以到重庆来问,凡是上了点年纪的百姓,几乎都知道。
回过头来,话说十三军接到强制折迁的命令之后,他们也十分为难。这一次,真的面对的是自己的老百姓,而且就是重庆的老百姓。该如何执行呢?
考虑的过程就忽略了,直接说结果了。是日,十三军出动了两个连,包围了王家坡。士兵们大声喝骂,什么脏话粗话都用上,看上去就像是抓土匪似的。然后挨家挨户砸门。还不是敲门。敲门只是发现响声,然后由屋主开门。他们砸门,就是直接砸开。很多屋主都没有反应过来,门就开了。然后,所以百姓就都被押了出去。就像电影里映的皇军一样,十三军士兵们一个个端枪对着百姓。
有没有动作慢的百姓挨枪托子打,就不清楚了。猜想应该是没有的。如果有的话,肯定不知道已经被渲染成什么样儿了。接下来百姓被押在一个坝子,面朝长江。后面是一排端枪的士兵。那场面,就跟枪毙人差不多。另外一些士兵则爬上百姓的房顶,先掀瓦,后搬家具。
先掀瓦,后搬家具,必然会造成很多家具的损坏。这个,据说是上头打了招呼的。就是要给那些不听动员、不愿搬迁的钉子户一点苦头吃。当时,重庆日报刊登了一幅照片。照片很清晰。照片上,就是正在掀瓦的士兵。已经掀了一些了。同时,通过窗户和门,还能够看到室内。室内电视机等家具还在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政府的公益性折迁基本上没有了,代之以地产开发商的拆迁。这些事,就不说了。只说这样的地形,怎么能走呢?只看那山坡,别处都是郁郁葱葱长了树木的,唯有王家坡这一带不长树。那儿也不是不长树,而是树苗来不及长成大树,就滑到江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