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两名妇女叫不出段煨的名字,但却知道段煨是郭汜的部将之一。要问怎么知道的,那就简单了。郭汜的部将,放到现代,就相当于大款,浑身上下都是笼罩在迷人的光环里的。现代妇女认识大款不稀奇,古代妇女知道部将也就不稀奇。
由于妇女不能进军营,两名妇女就只能在营门干等。这儿是后门,后门外面并不与外界接通,因而尽管也有守门的士兵,但纪律十分松懈。前面很早的时候,就被段煨、伍习支开了。等两名妇女过来的时候,根本就没有守门的士兵。
妇女们杀死了郭汜,不报告也是不行的。等别人发现,自己就做了亏心事。因而必须抢在别人发现之前,予以报告。报告谁呢?自然是报告给投降派比较好。不过,投降派,只是我们的说法。这个年代的妇女并没有现代意识。她们想的是,报告给郭汜的敌对者。
段煨就是敌对者之一,伍习也是。段煨和伍习对郭汜的敌视,或者郭汜并没有察觉,但那些妇女则是知道的。
想一想,后面的这道寨墙是什么样子?那当然是十分简陋的。这个方面,外面就是山凹,连个野兽都没有,因而这道寨墙就是非常普通的栅栏。拦鸡、拦狗可以,拦人……就看是那种人了。遵章守纪之人可以拦住,胆大妄为之人能够僭越,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。俗话说的狗急跳墙,所跳的,就是这种墙。
还好,这儿是军营。而违犯军纪,私入营后的责罚也非常简单,就是一个砍头。因此倒也没有人违犯。不过,将士们在栅栏边逗留,军纪似乎就管不着了吧?
是的,的确管不着。不仅如此,而且那些妇女也没有囚禁在房中。她们在后面是可以随便走动的。她们完全可以在不越墙、不进军营的情况下,停留到栅栏边上。这下清楚了,一道简单的栅栏,各自不能走动,但两边都可以贴近栅栏。这样的布防,要放在现代的话,妇女们都能生出孩子来。只不过这是三国,这年头的人还没有现代人这样无耻。当士兵聚集在栅栏边上的时候,妇女们就站得远远的。而当妇女们到了栅栏边上,男兵们也不敢靠近。因此,双方就只能混个脸熟。至于说话,就仅限于把守营门的士兵了。
在妇女们的眼中,普通男兵无论在栅栏边出现过多少次,脸都不熟。而部将,则基本上出现一次就被记住了。这倒不是说天下所有妇女都势利,而仅仅说的是郭汜抓来的这十几个女人。就这样,她们记住了部将,记住了段煨,同时她们还观察出段煨对郭汜的敌视。
部将邓正对郭汜没有任何不满。倘若是部将邓正经过附近,她们绝不会叫住邓正。段煨经过,则一定告诉。此时,段煨不是经过,而是直入营后,她们自然更要告诉了。
……
段煨没想到有妇女在营门附近。原定计划就是出了营门之后,就把郭汜的两名亲兵杀掉。猛眼一瞧,有两名妇女在,段煨就有点抓瞎。这如果仍然斩杀郭汜的亲兵,只怕那两名妇女会尖叫起来。因此,心里就在琢磨,连这两名妇女一并杀掉。谁知,两名妇女竟然说,郭汜已经暴毙了!
老实说,做出杀郭汜的决定,段煨还是有点心惊肉跳的。人们光知道叛徒可恨,不知道叛徒在实施叛变那一刹的内心煎熬。这时,段煨听说郭汜暴毙,终于不用自己动手了,当即喜从中来,大感轻松。
这下,连那郭汜的那两名亲兵都不用杀了。并且那两名亲兵还可以作个见证:郭汜可不是我段煨杀的。于是,郭汜率众急行,进入到郭汜的房中。
可现场的情况却又充分表明了,郭汜死于他杀。这都不需要仔细推理了。为什么呢?郭汜的手脚还被绑着呢。有哪个手脚被绑着的人能够把自己打得满脸是血的?
旁边的妇女还在解说。说是郭汜前面还好好的,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;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卸甲风。卸甲风,就是卸去盔甲之后,未擦汗水,冷风一激,而中的风寒。
段煨是要郭汜死的。郭汜没死的时候,段煨想的是如何让郭汜死。现在郭汜已经死了,段煨的想法就不同了。段煨想的是,怎样向全军交待郭汜的死;如果自己能够取代郭汜,担任全军统帅,那就更棒了。
卸甲风就是一个死亡的理由。假如郭汜就是段煨杀的,也许段煨也会以卸甲风作为郭汜死亡的理由。那自然是不够光明的,郭汜的尸体也是不能见人的。想来,还会有一些将士怀疑。其中个别人还有可能跳出来白刃相见。
还是这种性质的现场,不过凶手,不,应该叫杀人者;不过凶手却不是段煨了,性质就不同了。照实公布的话,段煨没有丝毫责任。并且,段煨似乎还可以为郭汜将军报仇。对,照实公告,不仅方便,而且还有助于段煨的接任。
于是,段煨当即骂道:“混账,郭将军分明命丧尔等恶妇之手,还敢巧言雄辩。来人好运,把一干恶妇全部拿下!”
……
段煨对郭汜的仇恨,就起源于这些妇女。此时郭汜已死,段煨为什么不接管这些妇女,反而要处死她们呢?
归根结底,在于情况不同愿望就随之不同。段煨、伍习之流,对于这些妇女并不存在爱情,甚至连交情都没有;他们要的是女人而不是特定的某个或某十几个女人。军营之内,不容许女人的存在,这是惯例,也是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军人的共识。但是,最高长官是可以带家属的,却又是无可辩驳的事实。看过演义的人都知道,吕布是带了家属的;而吕布手下的八健将却没有一人带家属。那八健将某一人或者某几人没有结婚是可能的,都没有结婚就不可能了。
另外,刘备带家属,这是进入情节了的。关羽曾经因为刘备的家属而不得不投降了曹操。赵云长阪坡一战也涉及到刘备的家属。那么关羽、张飞的家属呢,就没有了。因此,不能说属下全部都没有结婚,只能说属下不能带家属。不仅属下的部将,还包括属下的士兵。如果不是这样,如果都可以带家属的话,到了晚上,每一个带了家属的士兵都应该分配到一座独立的小帐篷才行。不利于打仗就不讲了,那样大的物资需求,在这个时期根本就无法得到满足。